5月16日,美国商务部宣布,未经特别批准,禁止任何使用美国设备的芯片制造商向华为公司供应芯片。这让全球半导体产业链的无数从业者经历了不眠之夜。
新规重点打击的是华为的芯片上游供应链,包括了晶圆代工在内的芯片生产制造流程中的多个环节。也就是说,未来华为生产的每一颗芯片都需要经过美国政府的核准,不管是手机芯片、服务器芯片还是电源管理芯片、机顶盒芯片,不管是在中国、韩国还是日本。
这意味着美国给华为在全球成千上万的供应商出了一个难题,想继续和华为做生意,就得向美国申请,但向美国申请并完全依赖美国许可,却根本不符合任何一条国际现行通用的贸易规则。
如果新规全面实施,包括台积电、三星等企业,都不能为华为代工生产芯片,华为最新的麒麟1020芯片,将面临无晶圆厂能代工的局面。即使刚刚接到华为麒麟710A代工业务的我国芯片企业——中芯国际,也在限制之列。
这不仅是对华为的拔本塞源,更是对中国整个高科技产业的釜底抽薪。
面对新规,华为如何应对?美国为何一度打击中国科技巨头企业?未来将何去何从?本期科技头条为你一一梳理。
华为将抗争到底
5月16日,华为发微博说“除了胜利,我们已经无路可走。”表明了欲与美国抗争到底的决心。
5月18日,华为发出声明,称强烈反对美国商务部仅针对华为修改直接产品规则。
华为表示,正在对此事件进行全面评估,会尽最大努力寻找解决方案,也希望客户和供应商与华为一起,尽力消除此歧视性规则带来的不利影响。
同在5月18日,华为轮值董事长郭平在华为公司第十七届全球分析师大会上发表题为《跨过时艰 向未来》的演讲,称华为的业务将不可避免地受到巨大影响,但这一年的磨练让华为“皮糙肉厚”,有信心公司能尽快找到解决方案。
郭平表示,自创建以来,华为一直致力于让更多的人、家庭和组织受益于数字技术,并推动世界进步。过去三十多年,华为为170多个国家和地区部署了1500多张网络,为6亿消费者提供了智能终端设备,服务了30多亿人口。美国对华为的打压,影响的不仅仅是华为,也会让这些使用华为产品和服务的客户和消费者体验受到伤害。
早在今年3月份召开的华为2019年年报发布会上,媒体记者就曾针对白宫可能出台的限制芯片制造商对华为供货的政策提问,华为轮值董事长徐直军回应说,就算美国政府的新限制措施得以实施,华为还能从韩国的三星、台湾地区的MTK、大陆的展讯购买芯片。就算华为因为长期不能生产芯片做出了牺牲,相信在中国会有很多芯片企业成长起来,华为还可以通过这些企业和韩国、日本、台湾地区、欧洲的芯片制造商来生产产品。
步步紧逼的美国
从奥巴马政府第二任期开始,中美科技领域的部分矛盾开始显现。
2017年年底,特朗普政府发布新版《国家安全战略》,将美国对华政策从“经济接触”彻底转变为“战略竞争”,将中国定义为竞争性大国,指责中国“盗取美国知识产权”,要求限制“中国在敏感技术领域的并购”,明显加大了对于中美科技合作的干预。
2018年4月16日,美国商务部宣布,未来7年将禁止美国公司向中兴通讯销售零部件、商品、软件和技术,依据是中兴违反了美国限制向伊朗出售美国技术的制裁条款。
2019年5月15日,美国商务部工业与安全局(BIS)发布声明:将华为公司及其70家附属公司列入管制“实体名单”。很快,谷歌公司限制华为在Android方面的合作,随后,芯片设计商ARM称暂停与华为的业务。
同年11月,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通过一项命令,禁止美国运营商利用联邦补助资金购买“潜在威胁国家安全之企业”的产品,其中就包括中兴和华为的产品。
从2018年中兴事件到2019年的华为事件,再到如今管制升级,美国对华科技封锁不断升级恶化,美国对华科技遏制步步紧逼,已经从贸易战的谈判筹码,升级为赤裸裸的战略遏制。
缺少原创技术是硬伤
美国之所以能够肆无忌惮的对中国科技企业步步紧逼,是因为它抓住了中国缺少原创技术这一硬伤。
原创技术是现代技术依赖的根,是整个产业链最顶尖的存在,对整个行业具有生杀之权。ARM、台积电这样的顶尖公司,也要屈服于美国政府,是因为他们依赖于美国的原创技术。
而华为之所以成为特朗普的“眼中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华为想要成为一家拥有原创技术的企业。它在5G方面的标准制定,在芯片底层的突破,在操作系统上的野心,都是在扎“根”。
虽然华为海思芯片经过20年的发展已经在众多领域达到世界顶级水平,甚至在部分领域领跑全球,但是芯片领域的原创技术依然在美国,比如生产芯片的基础材料主要来自美国AMAT、LAM公司。
中国缺少原创技术,缺少底层的高端装备。以制造芯片的半导体设备为例。我国已成为全球第二大半导体设备市场,仅次于韩国,下游市场对半导体设备需求也非常旺盛,但是国产设备的自给率程度却不高。2018年我国半导体设备进口金额为112.3亿美元,而国产设备产值仅15.9亿美元,自给率12%。
目前全球集成电路专用设备生产企业主要集中于欧美、日本、韩国和我国台湾地区等,占据了全球集成电路装备市场的主要份额。
一名业内人士曾对国产化有过这样的总结,从终端到芯片,再到芯片设计工具,然后到芯片制造和制造设备的材料,走到最后才发现设备和材料底层的物理、化学、数学的原创理论基础都是中国半导体产业要补的“课”。
华为创始人任正非曾表示,要重视基础科学的教育,只有长期重视基础研究,才有国家和工业的强大。没有基础研究,产业就会被架空。
强化原始创新能力是关键
科技部部长王志刚曾在十三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上强调,要把基础研究作为科技战略发展的重点,加强布局,统筹基础研究、应用基础研究和技术创新等;要为科技人员构建良好的生态环境,为他们提供支撑,排忧解难,注重“激励与约束并重,信任与监督并重”;要动员全社会参与基础研究。
中国缺少原创力既有历史原因,也有现实原因。所以,像华为这样重视并且不断培养创造力的企业是弥足珍贵的。华为2018年研发费用1029亿元,超过微软、苹果跃居全球第4。2019年研发投入更是高达1317亿元,占销售收入15.3%。赚钱之后将更多钱投入到研发中,过去十年华为累计研发投入超过6000亿元,其中约有1/3投入了基础研究领域。
华为追求的不是一年的枝繁叶茂,而是百年的开花结果。
通过华为我们可以得到的启示是:培养原创力,需要强大的心力和远大的目标坚持,需要保持一种开放姿态,需要对人才的尊重,对基础学科的重视,对事物本质的向往。
出品:中技所研究部
编辑:孙芸、刘德培
参考资料:南风窗、界面新闻、彭博商业周刊、量子学派、搜狐新闻、网易科技、第一财经日报
封面图片来自华为官网